第一章 捡（修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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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熙三十一年，六月十八，夏，渔阳。 </p>
荷花开得正浓，却有那么几朵，慢慢悠悠地才打了胖胖的花苞，懒得像是猫咪，全然不顾其他荷花早已开始结嫩嫩的莲蓬。 </p>
蝉鸣不断，蜻蜓忽高忽低地飞着。 </p>
诡异的雾气忽然越过孔雀湖，瞬间弥漫了湖边的村落——龙凤塘。 </p>
树荫下的何小草，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块肥腻猪肉。 </p>
暑热使又高又胖的她呼吸困难，胡乱理了理黏在额头的散乱湿发，笨拙地挣了挣被汗水湿透、紧紧粘在身上、灰不溜秋的粗布衣服，看了看摊子上发锈的莲蓬和白藕，叹了一口气，无可奈何地扯着脖子吆喝起来：“新鲜莲子！新鲜莲藕！清热消暑！快来买了啊！” </p>
那些坐在树下乘凉、却被闷热水汽黏住的人们，烦得要命，终于找到了发泄口。 </p>
“别喊了！一个女人总不能一直这样抛头露脸的，太给村里丢人现眼了！” </p>
“你怎么又胖了，还嫁不嫁的出去啊！” </p>
“其实，之前提亲的陈家大儿子就不错，就是有点虎。” </p>
“陈家老大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傻子，她要是嫁给傻子，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。” </p>
“难道她现在就抬得起头来？” </p>
“要我说，还是刘家公子好，虽然修仙失败断了两条腿，可最起码有点儿血脉。要我说，你就搏一把，嫁过去，一年生一个！万一能生出一个有灵根的孩子！母凭子贵，也好翻身！” </p>
“话说，你这岁数还能生吧？” </p>
何小草擦了擦额头黏糊糊的臭汗，抬头看看天，默默想：“要是能飞到高处……一定很清静。” </p>
“何小草，你怎么不说话？我们好心好意关心你……” </p>
“她这死倔死倔、半天挤不出来一个字的脾气，不是跟何三一样？” </p>
何小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，只是想：“要是能飞就好了，高处一定很……凉快……” </p>
“啪嗒。”一滴水，滴到何小草脸上，“啪嗒、哗——”一场雨，骤然降临。 </p>
这雨来得蹊跷，暴虐得灌人喉咙，街上霎时一片肃静。 </p>
大雨浇得何小草连脚都快抬不起来了，却“咣当”被一个少年绊倒，那少年是村民大庆，家在百步之内，却被雨浇的无法动弹，他抓住何小草就哭：“何小草！我害怕！我要回家！” </p>
何小草用暴雨难以撼动的肥硕身子遮住大庆，一路将他送回。 </p>
那人家迅速将大庆拽进屋，顺手把何小草拒之门外。 </p>
何小草只好折头往回跑，又是“咣当”，摸摸又是村民，不过趴在地上没了动静，索性捡起来放在车上，摸瞎往家里费力地走了去。 </p>
这是一处蛮大的宅子，屋后是被血红色的石蒜、碧绿的芦苇围起来的三亩荷花池。 </p>
何小草总算是进了门，一股股的水，顺着她全身往下哗哗淌，她把捡来的“水人”放在破旧的太师椅上，抹抹眼睛一看，万万没想到——陌生人！ </p>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何小草看着那人紧闭的眼睛，手足无措，赶紧给他擦了手脸，胡乱寻了张毯子，慌里慌张下厨做了锅莲子汤。 </p>
热汤入喉，那人的身体算是暖和起来，却还是不醒。 </p>
那人虽然昏睡，仍然英气逼人——有、有点好看啊——这这这，何小草惊恐地摸摸加速的心跳，决定干点什么，笨拙地翻出十年未用过的紫砂壶，洗干净，装了茶，等着…… </p>
屋外风雨飘摇，屋内一片静谧，只能听到煤油偶尔爆裂的声音…… </p>
踌躇中，何小草拿出一本书，那是一本发黄的破书，封皮上的图案几乎磨没了，只能隐约看到鱼尾的痕迹，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修仙的事。 </p>
何小草每每感到不安失落，便翻看此书，这成了她唯一的幻想和慰藉，不知不觉中，便睡着了。 </p>
天地被黑色席卷，屋外只有雨声，那已然不是雨声了，是水鬼咆哮。 </p>
街上悉悉索索有微弱的声音：“湖水涌出来！村子被围住了！快去通知村长！” </p>
这细碎的声音，让躺在太师椅上的人醒了，他警觉地握紧了自己的褡裢，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，看到熟睡而毫无防备的普通人何小草，舒了口气，兀自勉强站起身，默念着什么…… </p>
屋外的雨利落地割断荷花池边石蒜的喉咙，花瓣乱飞，像是下着血。 </p>
煤油灯，骤然灭了，却一下复燃起来。 </p>
远处，滚动着什么，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…… </p>
“嘎啦！！！”惊天动地、一声巨响，大地为之颤抖不止，雨中就打了这么一次雷，偏偏是个红色的落地雷，在地上劈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，涌出的湖水跌入大坑。 </p>
何小草被雷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，差点把地坐裂了，她睡眼朦胧地看着男子，愣住了，以为夕阳边的火烧云，落在了地上：“您，您……” </p>
“在下游医钱长嬴，忽逢恶雨，多谢姑娘相救。”那人客气地抱拳作揖，“敢问姓名，也好报答。” </p>
“……何小草。”何小草见钱长嬴面无血色，嘴唇苍白，冷汗淋漓，慌忙把破书贴在心口，狗熊似的爬起来，将茶满上热水，递了过去，“先生，喝茶。” </p>
钱长嬴接了，只道谢，却不喝。 </p>
何小草揭开茶壶闻闻，原来茶叶受潮了，她拘谨地换了一壶热水，可钱长嬴，仍不喝。 </p>
何小草偷瞄钱长嬴，看他的体貌修养、非凡气度，心想，怕是嫌弃，便近乎于自言自语地尬聊：“雨……停了哈。” </p>
“修士所为，自是停了。”钱长嬴沉沉说了一句，又看了看何小草的破书。 </p>
何小草紧张地把书抱得更紧了，慌忙解释：“我……我，我没有灵根，不能修行，随便看看！那个……先生不如……先歇着吧！” </p>
钱长嬴毕恭毕敬地说：“在下于此修整便好，实在是给姑娘添麻烦了。” </p>
“啊……”何小草不知道再说什么了，记忆里，好像就从没人对她好好说过话，钱长嬴的彬彬有礼，让她异样起来。 </p>
清晨。 </p>
钱长嬴与何小草道别，再三感谢后，便走了，何小草望着钱长嬴的背影消失，恍若昨天的萍水相逢，只是梦。 </p>
此时大庆恰好经过，可似乎并不想谢谢何小草。 </p>
何小草早就习惯，回屋收拾着碗筷茶壶，一粒剩在碗底的莲子跳了出来，何小草用粗壮的手指将那白嫩白嫩的莲子一捏，随手丢进了口中。 </p>
莲子才下肚，整个食管、胃口、肠道，乃至于整个身体，似乎燃烧起来了！转眼，从头到脚一身黏糊糊的酸臭汗液浸透了衣服。这馊臭味熏得何小草呕吐不止，又觉腹中一阵绞痛，好似肠子打了结，她抱着肚子奔向茅厕。 </p>
一番上吐下泻、大汗淋漓的折磨之后，何小草觉得整个人都空了，上下全都通气了，天灵盖都打开了，都能听到神明的召唤了，要不是因为太胖，都能上天了，她烧了热水，浑身无力地爬进浴桶，水面立即浮起一层油腻腻的脏东西。 </p>
“天热食物坏得快了。钱先生会不会有事啊……”何小草想到钱长嬴，低下头，捏了捏肚子上的三层肥肉，看着水中，猪头一般的肥脸，啪地打了一下水面。 </p>
水面摇曳，映出血红…… </p>
何小草一惊，再定睛看去，只有连肚脐眼都看不到的肥肚皮：“哎！” </p>
街上，村民们打扫修缮着各自的宅子，清点着暴雨中的损失。 </p>
何小草好奇昨晚的落地雷，便到湖边去看，她久久注视着扩大了一倍的飘渺的湖面。 </p>
钱长嬴的出现，太像是丢向平静湖面一块石头，激起何小草心中的涟漪，她转身凝视着出生长大的村子，最后，骨血里的某种东西，又指引她再次看向湖水的另一边…… </p>
迷茫的雾气之中，影影绰绰出现一条路，铺满了石蒜花的花瓣，路的尽头，在燃烧…… </p>
何小草被炽热的幻觉灼烧，咣当栽倒，不省人事。 </p>
苏慕担心大水之后会有大疫，连忙请来医婆给何小草诊治，并同几个村里的长老一起商量，如何将何小草与众人隔离，如有必要，就把她沉到湖里。毕竟，村里有上下千口人命，要顾全大局。 </p>
只是何小草未嫁之身，名分这头等大事，一时之间令众人皆头疼不已，谁都不愿意背这个锅。 </p>
“实在不行，就把她许给狗。”有人提议，“毕竟狗是不需要名分的。” </p>
苏穆觉得，这也算是个办法，毕竟，这一切都怪何小草，死都不会挑时辰。 </p>
“村长！大事不妙！”医婆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出来。 </p>
“怎么了？”苏慕抢先一步，“病得很严重，要杀掉吗？” </p>
医婆一脸丢人现眼的样子：“她怀孕了！” </p>
迷迷糊糊的何小草被五花大绑从屋里推到街上，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。 </p>
何小草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，就被苏慕连掴十掌，打得她天昏地暗，眼冒金星。 </p>
“不知羞耻的东西！”苏慕一脚踹向何小草胸口，“是谁！是谁？！” </p>
何小草一脑袋糨子，又狠狠吃了一脚，喉咙涌出血腥味道，她强咬着牙根，拼劲全身气力，从牙缝儿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：“什么……什么是谁？” </p>
“未婚先孕，丢光我们龙凤塘的脸！亏我还为你名分担忧！”苏慕想要撕碎何小草。 </p>
“不可能！”何小草仿若被雷劈，又羞又惊！ </p>
“给我往死里打！”苏穆下定决心要杀了何小草，扶植正气。 </p>
“等一下！”大庆，挺身而出。 </p>
炎熙三十一年，六月十八，夏，渔阳。 </p>
荷花开得正浓，却有那么几朵，慢慢悠悠地才打了胖胖的花苞，懒得像是猫咪，全然不顾其他荷花早已开始结嫩嫩的莲蓬。 </p>
蝉鸣不断，蜻蜓忽高忽低地飞着。 </p>
诡异的雾气忽然越过孔雀湖，瞬间弥漫了湖边的村落——龙凤塘。 </p>
树荫下的何小草，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块肥腻猪肉。 </p>
暑热使又高又胖的她呼吸困难，胡乱理了理黏在额头的散乱湿发，笨拙地挣了挣被汗水湿透、紧紧粘在身上、灰不溜秋的粗布衣服，看了看摊子上发锈的莲蓬和白藕，叹了一口气，无可奈何地扯着脖子吆喝起来：“新鲜莲子！新鲜莲藕！清热消暑！快来买了啊！” </p>
那些坐在树下乘凉、却被闷热水汽黏住的人们，烦得要命，终于找到了发泄口。 </p>
“别喊了！一个女人总不能一直这样抛头露脸的，太给村里丢人现眼了！” </p>
“你怎么又胖了，还嫁不嫁的出去啊！” </p>
“其实，之前提亲的陈家大儿子就不错，就是有点虎。” </p>
“陈家老大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傻子，她要是嫁给傻子，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。” </p>
“难道她现在就抬得起头来？” </p>
“要我说，还是刘家公子好，虽然修仙失败断了两条腿，可最起码有点儿血脉。要我说，你就搏一把，嫁过去，一年生一个！万一能生出一个有灵根的孩子！母凭子贵，也好翻身！” </p>
“话说，你这岁数还能生吧？” </p>
何小草擦了擦额头黏糊糊的臭汗，抬头看看天，默默想：“要是能飞到高处……一定很清静。” </p>
“何小草，你怎么不说话？我们好心好意关心你……” </p>
“她这死倔死倔、半天挤不出来一个字的脾气，不是跟何三一样？” </p>
何小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，只是想：“要是能飞就好了，高处一定很……凉快……” </p>
“啪嗒。”一滴水，滴到何小草脸上，“啪嗒、哗——”一场雨，骤然降临。 </p>
这雨来得蹊跷，暴虐得灌人喉咙，街上霎时一片肃静。 </p>
大雨浇得何小草连脚都快抬不起来了，却“咣当”被一个少年绊倒，那少年是村民大庆，家在百步之内，却被雨浇的无法动弹，他抓住何小草就哭：“何小草！我害怕！我要回家！” </p>
何小草用暴雨难以撼动的肥硕身子遮住大庆，一路将他送回。 </p>
那人家迅速将大庆拽进屋，顺手把何小草拒之门外。 </p>
何小草只好折头往回跑，又是“咣当”，摸摸又是村民，不过趴在地上没了动静，索性捡起来放在车上，摸瞎往家里费力地走了去。 </p>
这是一处蛮大的宅子，屋后是被血红色的石蒜、碧绿的芦苇围起来的三亩荷花池。 </p>
何小草总算是进了门，一股股的水，顺着她全身往下哗哗淌，她把捡来的“水人”放在破旧的太师椅上，抹抹眼睛一看，万万没想到——陌生人！ </p>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何小草看着那人紧闭的眼睛，手足无措，赶紧给他擦了手脸，胡乱寻了张毯子，慌里慌张下厨做了锅莲子汤。 </p>
热汤入喉，那人的身体算是暖和起来，却还是不醒。 </p>
那人虽然昏睡，仍然英气逼人——有、有点好看啊——这这这，何小草惊恐地摸摸加速的心跳，决定干点什么，笨拙地翻出十年未用过的紫砂壶，洗干净，装了茶，等着…… </p>
屋外风雨飘摇，屋内一片静谧，只能听到煤油偶尔爆裂的声音…… </p>
踌躇中，何小草拿出一本书，那是一本发黄的破书，封皮上的图案几乎磨没了，只能隐约看到鱼尾的痕迹，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修仙的事。 </p>
何小草每每感到不安失落，便翻看此书，这成了她唯一的幻想和慰藉，不知不觉中，便睡着了。 </p>
天地被黑色席卷，屋外只有雨声，那已然不是雨声了，是水鬼咆哮。 </p>
街上悉悉索索有微弱的声音：“湖水涌出来！村子被围住了！快去通知村长！” </p>
这细碎的声音，让躺在太师椅上的人醒了，他警觉地握紧了自己的褡裢，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，看到熟睡而毫无防备的普通人何小草，舒了口气，兀自勉强站起身，默念着什么…… </p>
屋外的雨利落地割断荷花池边石蒜的喉咙，花瓣乱飞，像是下着血。 </p>
煤油灯，骤然灭了，却一下复燃起来。 </p>
远处，滚动着什么，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…… </p>
“嘎啦！！！”惊天动地、一声巨响，大地为之颤抖不止，雨中就打了这么一次雷，偏偏是个红色的落地雷，在地上劈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，涌出的湖水跌入大坑。 </p>
何小草被雷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，差点把地坐裂了，她睡眼朦胧地看着男子，愣住了，以为夕阳边的火烧云，落在了地上：“您，您……” </p>
“在下游医钱长嬴，忽逢恶雨，多谢姑娘相救。”那人客气地抱拳作揖，“敢问姓名，也好报答。” </p>
“……何小草。”何小草见钱长嬴面无血色，嘴唇苍白，冷汗淋漓，慌忙把破书贴在心口，狗熊似的爬起来，将茶满上热水，递了过去，“先生，喝茶。” </p>
钱长嬴接了，只道谢，却不喝。 </p>
何小草揭开茶壶闻闻，原来茶叶受潮了，她拘谨地换了一壶热水，可钱长嬴，仍不喝。 </p>
何小草偷瞄钱长嬴，看他的体貌修养、非凡气度，心想，怕是嫌弃，便近乎于自言自语地尬聊：“雨……停了哈。” </p>
“修士所为，自是停了。”钱长嬴沉沉说了一句，又看了看何小草的破书。 </p>
何小草紧张地把书抱得更紧了，慌忙解释：“我……我，我没有灵根，不能修行，随便看看！那个……先生不如……先歇着吧！” </p>
钱长嬴毕恭毕敬地说：“在下于此修整便好，实在是给姑娘添麻烦了。” </p>
“啊……”何小草不知道再说什么了，记忆里，好像就从没人对她好好说过话，钱长嬴的彬彬有礼，让她异样起来。 </p>
清晨。 </p>
钱长嬴与何小草道别，再三感谢后，便走了，何小草望着钱长嬴的背影消失，恍若昨天的萍水相逢，只是梦。 </p>
此时大庆恰好经过，可似乎并不想谢谢何小草。 </p>
何小草早就习惯，回屋收拾着碗筷茶壶，一粒剩在碗底的莲子跳了出来，何小草用粗壮的手指将那白嫩白嫩的莲子一捏，随手丢进了口中。 </p>
莲子才下肚，整个食管、胃口、肠道，乃至于整个身体，似乎燃烧起来了！转眼，从头到脚一身黏糊糊的酸臭汗液浸透了衣服。这馊臭味熏得何小草呕吐不止，又觉腹中一阵绞痛，好似肠子打了结，她抱着肚子奔向茅厕。 </p>
一番上吐下泻、大汗淋漓的折磨之后，何小草觉得整个人都空了，上下全都通气了，天灵盖都打开了，都能听到神明的召唤了，要不是因为太胖，都能上天了，她烧了热水，浑身无力地爬进浴桶，水面立即浮起一层油腻腻的脏东西。 </p>
“天热食物坏得快了。钱先生会不会有事啊……”何小草想到钱长嬴，低下头，捏了捏肚子上的三层肥肉，看着水中，猪头一般的肥脸，啪地打了一下水面。 </p>
水面摇曳，映出血红…… </p>
何小草一惊，再定睛看去，只有连肚脐眼都看不到的肥肚皮：“哎！” </p>
街上，村民们打扫修缮着各自的宅子，清点着暴雨中的损失。 </p>
何小草好奇昨晚的落地雷，便到湖边去看，她久久注视着扩大了一倍的飘渺的湖面。 </p>
钱长嬴的出现，太像是丢向平静湖面一块石头，激起何小草心中的涟漪，她转身凝视着出生长大的村子，最后，骨血里的某种东西，又指引她再次看向湖水的另一边…… </p>
迷茫的雾气之中，影影绰绰出现一条路，铺满了石蒜花的花瓣，路的尽头，在燃烧…… </p>
何小草被炽热的幻觉灼烧，咣当栽倒，不省人事。 </p>
苏慕担心大水之后会有大疫，连忙请来医婆给何小草诊治，并同几个村里的长老一起商量，如何将何小草与众人隔离，如有必要，就把她沉到湖里。毕竟，村里有上下千口人命，要顾全大局。 </p>
只是何小草未嫁之身，名分这头等大事，一时之间令众人皆头疼不已，谁都不愿意背这个锅。 </p>
“实在不行，就把她许给狗。”有人提议，“毕竟狗是不需要名分的。” </p>
苏穆觉得，这也算是个办法，毕竟，这一切都怪何小草，死都不会挑时辰。 </p>
“村长！大事不妙！”医婆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出来。 </p>
“怎么了？”苏慕抢先一步，“病得很严重，要杀掉吗？” </p>
医婆一脸丢人现眼的样子：“她怀孕了！” </p>
迷迷糊糊的何小草被五花大绑从屋里推到街上，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。 </p>
何小草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，就被苏慕连掴十掌，打得她天昏地暗，眼冒金星。 </p>
“不知羞耻的东西！”苏慕一脚踹向何小草胸口，“是谁！是谁？！” </p>
何小草一脑袋糨子，又狠狠吃了一脚，喉咙涌出血腥味道，她强咬着牙根，拼劲全身气力，从牙缝儿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：“什么……什么是谁？” </p>
“未婚先孕，丢光我们龙凤塘的脸！亏我还为你名分担忧！”苏慕想要撕碎何小草。 </p>
“不可能！”何小草仿若被雷劈，又羞又惊！ </p>
“给我往死里打！”苏穆下定决心要杀了何小草，扶植正气。 </p>
“等一下！”大庆，挺身而出。 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