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酝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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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随我出去走走吧。” </p>
高衙内觉得自己是个敞亮人物，自然不能老窝在这阴晦的大堂里见客。 </p>
高澄、杨愔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长廊中，阴云密布，雨疏风骤，才过午后天色便暗了下来。 </p>
“父王很看重先生。” </p>
“高王错爱。” </p>
“我如今也很需要像先生这样的贤才辅助。” </p>
“下吏愿效绵薄之力。” </p>
“先生是晋阳乐（高洋）的幕僚，让你入朝需请示父王。” </p>
“下吏明白。” </p>
“听说先生曾隐姓埋名以教书为业。” </p>
“惭愧。” </p>
“先生可愿重操旧业，等父王来邺城再做打算。” </p>
“下吏愿意添为西席，教导三位公子。” </p>
高澄止步回身，微眯着双眼盯着杨愔一字一句道：“我若只想让你教导阿浚、阿淹，又该如何？” </p>
天际一声惊雷，电光将高澄脸上的阴霾映得清晰。 </p>
杨愔浑身一颤，短暂的失神之后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：争储夺嫡。 </p>
心念急转，此时春风迎面，后背的汗水却打湿了内衫。 </p>
“哈哈哈，我只是与先生说笑，莫要当真。”高澄大笑着转身，继续边走边说道：“我三位弟弟就托付给先生了。” </p>
“下吏明白，下吏明白。”杨愔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，快步跟上高澄。 </p>
高衙内为弟弟们寻到了暂时的老师，高老爹也意气风发正在回师的路上，宇文泰则忙着在东线调兵遣将充实长安。 </p>
西魏灵州刺史曹埿的府邸 </p>
曹埿与女婿灵州镇城大都督刘丰共处偏室，翁婿两人屏退了仆役，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。 </p>
（关于刘丰此时的职位，《北齐书》自相矛盾，其中高欢的神武纪说刘丰官拜凉州刺史，但列传第十九则记载刘丰为灵州镇城大都督，《北史》同样记载这一时期刘丰任灵州镇城大都督。所以这里取信的是后一种。） </p>
“当年天柱大将军（尔朱荣）在世时曾对人说，能取代他的人只有贺六浑（高欢）。如今贺六浑雄踞关东八十州，其人大度有雄略，麾下勇将更是不可计数，以小婿之见天下早晚必归高氏。”身材英伟的刘丰抿了一口茶说道。 </p>
刘丰，字丰生，匈奴族人，有口才，知兵事。 </p>
六镇兵变时起义军进攻灵州，刘丰领军民抗拒，因功拜为灵州普乐郡太守，北魏孝庄帝永安年间（528-530年）迁任灵州镇城大都督，数年来与同样是匈奴人的岳父曹埿一同经营灵州，隐隐独立于关陇集团之外。 </p>
曹埿举棋不定，迟迟下不了决心，他与高欢眉来眼去也不是一天两天，贺拔岳在世时，他就跟高欢有了联系。 </p>
当时北魏天子元修为了抗衡高欢，任命占据关中的贺拔岳为都督二十州诸军事、大都督，各州都愿接受贺拔岳的领导，只有灵州刺史曹埿依旧保持独立性。 </p>
永熙三年（534年）贺拔岳召请侯莫陈悦会面，打算以侯莫陈悦为先锋征讨曹埿，然而侯莫陈悦早被高欢策反，在帐中将高欢心腹大患贺拔岳杀死。 </p>
同年，继领关陇众将的宇文泰消灭侯莫陈悦势力。八月元修出逃，宇文泰上表逃至长安的天子授予刘丰以卫大将军之职，盼望能够离间曹埿、刘丰这对翁婿，但刘丰拒不接受。 </p>
“丈人，夏州刺史斛拔俄弥突被俘，高王不仅不降罪，反而继续以他为刺史镇守夏州。可朱浑元率部众东归以后，本就在并州的四个兄弟都加封官爵，所部督将也都赏赐爵邑，可朱浑元更是赐爵县公，拜车骑大将军，足见高王求贤若渴。” </p>
不经意间，刘丰也改了对高欢的称呼，继续劝道。 </p>
可朱浑元也是贺拔岳部将，出身鲜卑族可朱浑氏。贺拔岳死后在于宇文泰的争斗中处于下风，又因为家属都在东魏，便起了东归的心思，路过灵州时受好友刘丰的招待，当时可朱浑元对着刘丰将高欢一阵吹捧。 </p>
过去曹埿虽与高欢眉目传情，可一来不想丧失权势，二来是距离太过遥远。 </p>
如今高欢大军攻占夏州，灵州与夏州相去不远，第二个难题看似已经解决，而刘丰那番话最终让他下定决心：高欢定然会厚遇他们翁婿。 </p>
曹埿不再迟疑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我们速速遣使往晋阳朝见高王，请求归附。” </p>
当天，灵州有信使驰马出城，往东朝晋阳而去。 </p>
（关于灵州之战有好几种说法：《周书·帝纪第一文帝上》记载534年十一月，李虎与李弼、赵贵等征讨曹埿，第二年，曹埿投降，把他的部众迁往咸阳。 </p>
《北齐书·神武纪》记载536年高欢袭取夏州后，曹泥刘丰请求内附，宇文泰发兵围困，高欢解围，西魏撤军，曹埿、刘丰领部众归降东魏。 </p>
第三种说法是《北齐书·列传第十九》记载534年十一月，李虎与李弼、赵贵等征讨曹埿，高欢解围，西魏撤军，536年高欢袭取夏州后，曹泥刘丰请求内附归降东魏。 </p>
至于《北史·卷五十三·列传第四十一》更是不清不楚，只说宇文泰派兵围攻，曹埿与刘丰坚守不克，刘丰往东投奔高欢。 </p>
四种说法最终还是选择了《北齐书·神武纪》。） </p>
...... </p>
二月初，长安大丞相府。 </p>
“丞相，灵州急报。”丞相府掌管机密的僚属周惠达拿着一份文书也等不及通禀，径直闯了进去。 </p>
“快呈来。”宇文泰听说是灵州，心中一紧，嘴上要周惠达呈上，自己却迫不及待地跑了下来。 </p>
打开一看，上面只有一句话：兵马集中，州城戒严。 </p>
合上文书，宇文泰仰天长叹一声，闭目自语道：“灵州终究还是反了。” </p>
好在听从于谨建议，调回增援兵马充实长安，如今有足够的兵力镇压叛乱。 </p>
旋即，宇文泰睁开虎目，疾声道：“传我令，速招丞相府众僚以及长安诸将往大堂议事。” </p>
许久，一道军令从丞相府传出：以大将李虎、李弼、赵贵等率军征讨灵州，同时征调秦州刺史（今甘肃天水）万俟普率领麾下费也头部民协助平定叛乱。 </p>
军令传往秦州的同时，也以某种秘密途径传向晋阳。 </p>
战事一触即发。 </p>
“随我出去走走吧。” </p>
高衙内觉得自己是个敞亮人物，自然不能老窝在这阴晦的大堂里见客。 </p>
高澄、杨愔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长廊中，阴云密布，雨疏风骤，才过午后天色便暗了下来。 </p>
“父王很看重先生。” </p>
“高王错爱。” </p>
“我如今也很需要像先生这样的贤才辅助。” </p>
“下吏愿效绵薄之力。” </p>
“先生是晋阳乐（高洋）的幕僚，让你入朝需请示父王。” </p>
“下吏明白。” </p>
“听说先生曾隐姓埋名以教书为业。” </p>
“惭愧。” </p>
“先生可愿重操旧业，等父王来邺城再做打算。” </p>
“下吏愿意添为西席，教导三位公子。” </p>
高澄止步回身，微眯着双眼盯着杨愔一字一句道：“我若只想让你教导阿浚、阿淹，又该如何？” </p>
天际一声惊雷，电光将高澄脸上的阴霾映得清晰。 </p>
杨愔浑身一颤，短暂的失神之后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：争储夺嫡。 </p>
心念急转，此时春风迎面，后背的汗水却打湿了内衫。 </p>
“哈哈哈，我只是与先生说笑，莫要当真。”高澄大笑着转身，继续边走边说道：“我三位弟弟就托付给先生了。” </p>
“下吏明白，下吏明白。”杨愔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，快步跟上高澄。 </p>
高衙内为弟弟们寻到了暂时的老师，高老爹也意气风发正在回师的路上，宇文泰则忙着在东线调兵遣将充实长安。 </p>
西魏灵州刺史曹埿的府邸 </p>
曹埿与女婿灵州镇城大都督刘丰共处偏室，翁婿两人屏退了仆役，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。 </p>
（关于刘丰此时的职位，《北齐书》自相矛盾，其中高欢的神武纪说刘丰官拜凉州刺史，但列传第十九则记载刘丰为灵州镇城大都督，《北史》同样记载这一时期刘丰任灵州镇城大都督。所以这里取信的是后一种。） </p>
“当年天柱大将军（尔朱荣）在世时曾对人说，能取代他的人只有贺六浑（高欢）。如今贺六浑雄踞关东八十州，其人大度有雄略，麾下勇将更是不可计数，以小婿之见天下早晚必归高氏。”身材英伟的刘丰抿了一口茶说道。 </p>
刘丰，字丰生，匈奴族人，有口才，知兵事。 </p>
六镇兵变时起义军进攻灵州，刘丰领军民抗拒，因功拜为灵州普乐郡太守，北魏孝庄帝永安年间（528-530年）迁任灵州镇城大都督，数年来与同样是匈奴人的岳父曹埿一同经营灵州，隐隐独立于关陇集团之外。 </p>
曹埿举棋不定，迟迟下不了决心，他与高欢眉来眼去也不是一天两天，贺拔岳在世时，他就跟高欢有了联系。 </p>
当时北魏天子元修为了抗衡高欢，任命占据关中的贺拔岳为都督二十州诸军事、大都督，各州都愿接受贺拔岳的领导，只有灵州刺史曹埿依旧保持独立性。 </p>
永熙三年（534年）贺拔岳召请侯莫陈悦会面，打算以侯莫陈悦为先锋征讨曹埿，然而侯莫陈悦早被高欢策反，在帐中将高欢心腹大患贺拔岳杀死。 </p>
同年，继领关陇众将的宇文泰消灭侯莫陈悦势力。八月元修出逃，宇文泰上表逃至长安的天子授予刘丰以卫大将军之职，盼望能够离间曹埿、刘丰这对翁婿，但刘丰拒不接受。 </p>
“丈人，夏州刺史斛拔俄弥突被俘，高王不仅不降罪，反而继续以他为刺史镇守夏州。可朱浑元率部众东归以后，本就在并州的四个兄弟都加封官爵，所部督将也都赏赐爵邑，可朱浑元更是赐爵县公，拜车骑大将军，足见高王求贤若渴。” </p>
不经意间，刘丰也改了对高欢的称呼，继续劝道。 </p>
可朱浑元也是贺拔岳部将，出身鲜卑族可朱浑氏。贺拔岳死后在于宇文泰的争斗中处于下风，又因为家属都在东魏，便起了东归的心思，路过灵州时受好友刘丰的招待，当时可朱浑元对着刘丰将高欢一阵吹捧。 </p>
过去曹埿虽与高欢眉目传情，可一来不想丧失权势，二来是距离太过遥远。 </p>
如今高欢大军攻占夏州，灵州与夏州相去不远，第二个难题看似已经解决，而刘丰那番话最终让他下定决心：高欢定然会厚遇他们翁婿。 </p>
曹埿不再迟疑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我们速速遣使往晋阳朝见高王，请求归附。” </p>
当天，灵州有信使驰马出城，往东朝晋阳而去。 </p>
（关于灵州之战有好几种说法：《周书·帝纪第一文帝上》记载534年十一月，李虎与李弼、赵贵等征讨曹埿，第二年，曹埿投降，把他的部众迁往咸阳。 </p>
《北齐书·神武纪》记载536年高欢袭取夏州后，曹泥刘丰请求内附，宇文泰发兵围困，高欢解围，西魏撤军，曹埿、刘丰领部众归降东魏。 </p>
第三种说法是《北齐书·列传第十九》记载534年十一月，李虎与李弼、赵贵等征讨曹埿，高欢解围，西魏撤军，536年高欢袭取夏州后，曹泥刘丰请求内附归降东魏。 </p>
至于《北史·卷五十三·列传第四十一》更是不清不楚，只说宇文泰派兵围攻，曹埿与刘丰坚守不克，刘丰往东投奔高欢。 </p>
四种说法最终还是选择了《北齐书·神武纪》。） 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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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初，长安大丞相府。 </p>
“丞相，灵州急报。”丞相府掌管机密的僚属周惠达拿着一份文书也等不及通禀，径直闯了进去。 </p>
“快呈来。”宇文泰听说是灵州，心中一紧，嘴上要周惠达呈上，自己却迫不及待地跑了下来。 </p>
打开一看，上面只有一句话：兵马集中，州城戒严。 </p>
合上文书，宇文泰仰天长叹一声，闭目自语道：“灵州终究还是反了。” </p>
好在听从于谨建议，调回增援兵马充实长安，如今有足够的兵力镇压叛乱。 </p>
旋即，宇文泰睁开虎目，疾声道：“传我令，速招丞相府众僚以及长安诸将往大堂议事。” </p>
许久，一道军令从丞相府传出：以大将李虎、李弼、赵贵等率军征讨灵州，同时征调秦州刺史（今甘肃天水）万俟普率领麾下费也头部民协助平定叛乱。 </p>
军令传往秦州的同时，也以某种秘密途径传向晋阳。 </p>
战事一触即发。 </p>